&esp;&esp;唐简手心挨了好几回板子，姑姑和嬷嬷们虽控制了力道，但她的掌心还是肿起了。

    &esp;&esp;结果第二日，秦玅观又因顶撞夫子，害得唐简挨打。散学后，唐简的掌心肿得握不起笔了，躲在角落掉眼泪。

    &esp;&esp;秦玅观隔窗瞧她，心里很不是滋味，跑回殿捏了一瓶习武磕碰时常用的创伤药给她。

    &esp;&esp;别哭了，是本宫对不住你。秦玅观别着脑袋，说话别扭。

    &esp;&esp;唐简扬起个比哭还难看的笑：殿下，我不痛，我只是想起母亲了。

    &esp;&esp;她拉起圆领袍下的丧服，说起了自己战死沙场的父母，讲起了自己不听话的妹妹，小大人一样叹息。

    &esp;&esp;秦玅观愈发愧疚了，此后顶撞夫子和嬷嬷们的次数少了许多。她这个伴读笑得感激，比她学得还要勤奋了。

    &esp;&esp;后知后觉的秦玅观忽然领悟了母亲的深意，这明明是在用情感和道德给她上枷锁，好让她收敛心性。

    &esp;&esp;她撇撇嘴，又开始瞧不顺眼小古板了。

    &esp;&esp;日复一日，平淡如水。

    &esp;&esp;谁都没想到，那一年，将是秦玅观经历的最后一个有母亲陪伴的春天。

    &esp;&esp;江皇后崩逝后，那个肆意张扬，笑容明媚的崇明公主，也永远留在了那个暮春。

    &esp;&esp;春日，多么美满的意象。

    &esp;&esp;秦玅观了解唐简，明白她书下此句的用意。

    &esp;&esp;她希望她，长乐顺遂，能在以后，重逢庆熙四年的春日。

    &esp;&esp;回忆钝化了秦玅观指尖的动作，烛火映照下，秦玅观已分不清眼底的到底是烛光还是泪光了。

    &esp;&esp;翦彩赠相亲，银钗缀凤真。

    &esp;&esp;双双衔绶鸟，两两度桥人。

    &esp;&esp;叶逐金刀出，花随玉指新。

    &esp;&esp;愿君千万岁，无岁不逢春。

    &esp;&esp;秦玅观默念尾联，喉音发颤，呢喃道：

    &esp;&esp;说什么愿我千岁，年年逢春

    &esp;&esp;你明明该恨我。

    &esp;&esp;窗外有遥远的蝉鸣，沿缝吹入的凉风仍有往日的温度。

    &esp;&esp;她阖眸，指节抵上额角，用小指拭去眼尾的泪痕。

    &esp;&esp;

    &esp;&esp;还差几日立秋，但蝉鸣依旧聒噪。

    &esp;&esp;轩窗为人阖上，耳畔清净不少。

    &esp;&esp;我是庆熙六年入公主府的。沈长卿说，那时唐尚书已经给陛下当了两年伴读，我不过是闲暇时教习陛下棋艺，后来才成了侍讲。许多事啊，我并不清楚

    &esp;&esp;她说的是实话，唐简在世时，沈长卿并不在女帝近臣之列。秦玅观同她并不亲近，她们亦师亦友，但不到绝对信任的地步。

    &esp;&esp;秦玅观敬重她，同她说话时总带着些许不达眼的笑，但同唐简相处时，细节之处都是鲜活的。

    &esp;&esp;她姓沈，身后是代表庞大文官势力的沈家，不会有皇帝不想拉拢她。